逐期抓着她的手捏了一把,“别这样,你入宫这么久见过爹了吗?”
婉之摇头,林长安是重犯,根本不可能让人探视,更何况她也不过是阶下囚,更不可能见得上。
“那以前和爹关系要好的大臣你知道的都有哪几位?”
“一个都没有!那帮子老东西,不过是见高就赞见低就踩的老不死罢了!”
逐期本还想尝试向以往和林长安有交情的朝中大臣求救,现在听婉之这样说一时也有点绝望,“那九皇子呢?你可曾向他求助?”
婉之脸色大变,只是在夜幕中逐期看不见,“别再提他!人是他逮捕的,我们的家也是他抄的!求他还有什么用?我疑心他这一年多来和我订了婚约不过是有个由头掩护他方便他出入林家好对付我爹罢了!”
逐期倒未曾想到这一点,听她这样说细想之下她言之有理,也一时哑然。
原本还有一丝的希冀,总疑心景御北是念着旧情在暗里也曾为林家作了一些努力,否则婉之也应是重犯关押天牢又怎么可能审了口供后只定了个重囚之女的名头充入后宫之中,原来他不过是早就处心积虑要对付林家,现在看来真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可笑至极。
婉之现在对景御北的恨意昭昭若揭,这痛和愤怒比起逐期七年后重遇他竟发现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要深重得多,逐期亦不禁感到悲从中来。
被曾经心爱的情郎欺骗背叛,这种痛,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够承受得来?婉之不幸,又遇上家道中落折磨至此,相比起来,被心爱男子背叛的痛竟反而因此被冲淡了一些。
逐期望着外头茫茫暮色,整个皇宫的轮廓变得模糊不堪,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毫无脉络可寻,像是网里的两只无头苍蝇,看不到出路,也许只是迟早挣扎着死在网中。
“倘若柳仲书尚在宫中我们也许能找他。”
婉之脸色又变了变,“你是说,你娘的……”姘头?
那两个字终于没有说出来,婉之总算有一次是给了逐期面子。
旁人不知陶沛瑶离开林家的真正原因,但这事又怎么瞒得住婉之?
逐期却并不在意,“现在说那些前尘往事又有什么用?眼下这朝廷里唯只有他能帮我们一把,倘若有办法联系到他,兴许我们就能去探视爹。”更甚至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柳仲书虽远在边关,但也许他在朝中有相熟又信得过的官员。
婉之无话可驳,也只得道,“这一年多来我进出宫找景御北多次,也算识得一些守门的侍卫,也许我能想想办法递个口信出去给他。”
逐期点头,看天色不早,心想再不出去也许就惹他人怀疑了,于是又嘱了一句,“你自己在映主子的邀月宫里凡事小心些,切莫争强好胜,你多说一句她便会罚得更狠。”
婉之皱着眉,不耐地点头,“出去吧,否则别人该发现了。”
她的话才落,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逐期暗道糟糕,心扑扑地跳着下意识拉了婉之一把,只想随便找个藏身之处,却不及,门忽然“豁”地一声被推开,逐期和婉之正正僵立在门后,被抓了个正着。
来人立在门口正中,一袭素衣,手里提着宫灯,脸色冷凝。
逐期先反应过来,看清来人拉着婉之施了礼,“喜儿姐姐。”
“你们躲在这儿干什么?!”喜儿凌厉眼神扫了二人一眼,并检视佛堂内一周,她因在用膳时发现这两个宫女并没有到,因此起了疑心寻来。
“我们……抄得慢了些,正趁其他人都去用膳了想补抄几段。”婉之捏了把汗,对方是成皇后跟前的红人,万不敢开罪。
“这灯都没点,你们看得见?”喜儿并不是好唬弄的,对于林婉之的说辞不以为意。
喜儿平日里看着像是好相处的脾性,但其实遇事毫不含糊,这菡萏殿里的是非黑白她只须盘问几句就了如指掌,心思细腻且手段硬朗。
她盯着逐期和婉之好一会才将宫灯递过来,道,“把灯点上。”
婉之接过宫灯依她的吩咐将佛堂里的灯悉数点亮,随后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