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牢里日日忏悔,死命地干活,想以此赎罪。出狱后,他曾经尝试去找那名驾驶员的女儿,想给点补偿,可听人说女孩在她父亲下葬之后就离开了,他也找不到人。
听完他的话,徐漪沅只觉得自己可能听到了什么惊天内幕,额头的冷汗津津。
救命,她只是个帮人看病的医生而已。
她想了想,问道:“那这些话你有跟警察说过吗?”
马富才闭了闭眼,眼角有眼泪流出来,他捂着脸,呜呜呜地像孩子一样哭着,哭了好久终于止住声,才哑着声说,“没有,我没有证据。他们提了现金过来的,我当时……”
他哽咽着:“我是鬼迷心窍,我,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
“报应啊报应!”
这件事在他心里压了十几年,他从不敢对别人说,他在牢里的时候,曾经想过不管不顾的将一切说出来,可是,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就算说出来,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想推卸责任。
他今天来医馆,是听说这家医馆的医生很出名,他在牢里改造的时候,一双腿泡过水,一到下雨天就疼不能走路。
他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的,却不知为什么,看到徐漪沅和他女儿差不多的年纪,眉目和善,他就一股脑地将他隐瞒了十几年的旧事说了出来。
徐漪沅比他冷静,抽了张纸递了过去,“那您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马富才还是摇头,“不知道,当时他是在医院门外找的我,戴着口罩,我只记得他戴着眼镜,高高瘦瘦,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
遇到这样的事,徐漪沅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劝他:“您牢也坐完了,找不到那个女孩,又没有证据找元凶,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马富才沉默地点点头,拿着她开的药方慢吞吞地走了。
徐漪沅也不知道他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她只能抱以同情,毕竟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是法官,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就算是法官判决,也要看证据不是?
如果是假的就权当听个故事就算过去了。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她也不会滥好心的每个人都帮,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自己能力内的事情,比如尽自己所学帮他看病,是她能做的,但别的,无能为力。
那段时间,马富才每隔一个月就会来复诊一次,他的老寒腿是陈年旧疾,中药疗效慢,加上针灸辅助,但都需要时间来调理。
三个月之后,马富才来复诊,他一看到徐漪沅就露出笑容,“徐医生早上好。”
“马叔早。”
徐漪沅看他脸色不错,问道:“马叔最近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马富才憨厚地点点头,“我女儿最近肯理我了。”
马富才喜欢和她说话,会跟她说家里的事,说他女儿初中毕业后因为他坐牢,哥哥打临时工供她上学,但女儿因为他的事成绩一落千丈,没有再上高中,而早早地出来打工,做了工厂妹。
他出狱之后,儿子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如今过得也还不错,他不敢去找儿子,他厚着脸皮去找女儿,女儿不肯认他,还拿扫帚赶他出门,父女俩的关系闹得很僵。
“是吗?那恭喜了。”
徐漪沅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伸手帮他把脉,半晌之后,又让他伸舌头,看完她说:“症状好很多了,继续喝药吧,我先给您开十四天的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