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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精品篇

之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热门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作者“之知”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沈妤江敛之,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兵器。他原本擅使刀,是军中使刀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拿自己最擅长的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就要用其他兵器赢了才愈显厉害。屠四压根没把瘦弱的时雨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一转,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枪把“咚”一声杵在地上。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单看这个起手势就不简单。屠四心中略显得意,长枪是他第二拿手的兵器,还怕拿不下区区一个时雨?“选好了......

主角:沈妤江敛之   更新:2024-06-09 2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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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江敛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精品篇》,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作者“之知”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沈妤江敛之,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兵器。他原本擅使刀,是军中使刀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拿自己最擅长的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就要用其他兵器赢了才愈显厉害。屠四压根没把瘦弱的时雨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一转,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枪把“咚”一声杵在地上。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单看这个起手势就不简单。屠四心中略显得意,长枪是他第二拿手的兵器,还怕拿不下区区一个时雨?“选好了......

《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精品篇》精彩片段


常衡沉吟道:“会不会和沈家有关?”

“应该不会,”韩季武摇头说:“沈仲安从头到尾都没向北临发过求救。”

“但是他岳丈家大张旗鼓地筹粮,我们想要不知道都难,这不是等同于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们燕凉关有难?况且最终的结果放在这里,咱们就是来了。”

两人争执不下,谢停舟说了句:“最终结果是沈仲安战死,他也是局中人。”

帐外有人求见,是找常衡的。

常衡出去了片刻进来,就要和谢停舟告假,“殿下,校场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怎么了?”谢停舟问。

常衡道:“我营里那个屠四和时雨两个人叫上板了,在校场比武,我得过去看看,免得屠四下手太重伤了人,时雨那小子我还挺喜欢的。”

谢停舟淡笑,“你该去提醒时雨下手不要太重。”

常衡不以为然。

屠四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放战场上也能以一当百那种,时雨强归强,倒还不至于能在屠四手底下讨到便宜。

谢停舟哼道:“不信?”

他放下茶盏起身,“看看去。”

擂台上,屠四已选好了兵器。

他原本擅使刀,是军中使刀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拿自己最擅长的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就要用其他兵器赢了才愈显厉害。

屠四压根没把瘦弱的时雨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一转,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枪把“咚”一声杵在地上。

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单看这个起手势就不简单。

屠四心中略显得意,长枪是他第二拿手的兵器,还怕拿不下区区一个时雨?

“选好了吗?”屠四问:“你的兵器呢?”

沈妤扫视了一圈,缓步走到兵器架前,指尖划过兵器架停在一根白蜡杆子上。

“就这个吧。”她随手抽出白蜡杆子。

屠四脸色难看,台下议论纷纷。

白蜡杆子是白蜡木制成,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是做长枪的好料。

他选了长枪,这小子却选了根光秃秃没带枪头的白蜡杆子,这不是在羞辱他是什么?

“你确定你选好了?”屠四沉声,“刀剑无眼,到时可不要怪我下手太重。”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话音刚落,沈妤握住白蜡杆一抖,一阵风声传来,白蜡杆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这一招起势刚猛,屠四不敢硬接,连忙往斜刺里撤了一步。

白蜡杆眼看就要拍在地上,少年却一个近身,手掌虚握从枪尾滑到枪头,反手一个枪花。

屠四瞳孔微缩,脑中闪过几个字:轻敌了。

长枪和白蜡杆在空中一撞,顿时震得屠四手臂发麻。

屠四人高马大,手下力道不会比时雨小,按理说这一击时雨指定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错了。

因为他看见兵器相撞的同时,少年手中的白蜡杆脱手了,没有力道的控制,那一撞让白蜡杆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几圈后已经卸掉了力道。

少年劈手接住白蜡杆,足尖轻点一个旋身又是一击。

下响起了冲天的叫好声。

屠四还没从方才的震麻中缓过神来,第二下接踵而至。

屠四这次不敢硬接,侧身避开时长枪直刺而去。

两人出招都很快,一个刚猛一个灵活。

尤大嘴那张嘴从比武开始就没合拢过,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上的时雨。

虽然看不懂招式,但是他能看出时雨明显占了上风,步伐灵活,身躯灵动,长枪和白蜡杆相击的声音噼啪作响。


眼看她就要跨入将军府的后门,江敛之喊住她,“为什么?”

沈妤一只脚已迈进门,闻言脚步一顿,门口略高几级台阶,她居高临下看着他。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谁?”江敛之逼近,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沈妤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她只要犹豫一分就会露馅。

“揽月公子。”说罢“砰”一声关上了门。

那摔门声让小厮抖了一下,“这沈小姐脾气可真不小,我看她也不瘸嘛,走得还挺快的。”

江敛之望着紧闭的大门,半晌,勾了勾唇。

她哪认识什么揽月公子,只怕是从旁人口中听过而已,便敢拿出来胡乱搪塞他,那也得看他信不信。

侍从看着江敛之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望着灯笼在笑个什么劲。

这人怕不是傻了吧,被拒绝还笑得这么开心。

“大人,沈小姐若是不嫁的话……”侍从声音越来越小。

“她会嫁的,”江敛之转身往巷口走去,笃定地说:“她一定会嫁给我,只能嫁给我。”

家里几位主子常年都在边关,将军府丫鬟和杂役本来就不算多,这个时辰,下人们大都已经歇下了。

沈妤和绿药挑了条人少的小路,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摸,一路进来畅通无阻。

绿药已经小声在路上念叨了一路。

“小姐你见过揽月公子吗?是不是比江侍郎还俊?”

“我听说揽月公子清风霁月,是不是真的?”

“小姐,小姐?”

沈妤沉声:“闭嘴!”

绿药:“……”

北临王世子谢昀,字停舟,揽月公子这个称呼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据说取自“停舟欲揽月,山晚望晴空”。

她前世没亲眼见过谢昀,只记得那位惊艳世人的谢世子十四岁便横刀立马,将北虏人赶出了数百里,成为边郡敌军闻风丧胆的杀神。

可惜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武功尽失,倒和自己的境遇有几分相似, 后来皇权更迭,新帝忌惮北临,设计将其诛杀于承天门外。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如何不令人唏嘘。

“小姐别闷着,你说句话啊。”绿药急得不行。

沈妤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声说:“你用你的脑瓜子想一想,他要是清风霁月,上战场的时候靠什么?用男色蛊惑敌方吗?”

绿药恍然大悟,“对喔,不过我还真听过这样的传言,说有敌军在战场上看见北临王世子就愣住了,连刀都忘了拔。”

沈妤是上过战场的,战场上生死都在瞬息之间,谁能走神到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传言谁爱信谁信,反正她肯定不信。

“说是被谢昀给吓傻的还勉强能有几分说服力。”

“可传言也不会全是假的吧,他如今不是不上战场了么?”绿药道。

沈妤思忖片刻,“说得也有道理,他早些年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据说是箭上淬了毒,之后便再也没出征过了,北临富庶,那边的公子哥都好风雅,他退居后换条路子也说不定。”

院子里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两人是偷偷溜出去的,进门后沈妤轻轻喊了一声。

“红翘”。

红翘已经在床上装小姐装了一晚上,听见沈妤的声音,连忙翻身床,掀开帘子走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之前大少爷来了一次,被我给搪塞过去了。”

“没露馅吧?”

红翘说:“没有。”

沈妤取下簪钗环佩一股脑丢在妆奁上,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包药粉,坐在妆台前陷入了沉思。

江敛之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给雷劈傻了,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路线,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上战场这件事会不会照原路走。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厥西大军进犯的急报将在九月初九呈交兵部,内阁商议好了带兵的将领,初十一早父亲和哥哥进宫,当日离京去往燕凉关,

只要她阻止父亲和哥哥进宫,内阁自然会商议另择将领,战事来得急,陛下自不会拖延时间,只要朱批一落,父亲和哥哥也就安全了。

第二日正是九九重阳节。

原本要登高祭祖赏菊,可将军府闭门谢客,只在京中最大的医馆请了两名大夫上门。

也不知这一家子吃了什么,沈府一下子倒了三个:沈将军,沈小将军,还有沈家那位传言瘸了腿的大小姐。

病来如山倒,三个人都病得起不来床。

沈妤躺在床上,这一日已经吐了五六回,浑身瘫软无力,只觉得命都去了一半,想必父亲和哥哥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沈妤迷迷糊糊睁眼,只觉浑身无力,瞧这症状竟是比昨日还严重了些。

“怎么了?”

红翘蹲在榻边拿帕子替她擦脖颈间的汗,脸色焦急,“将军进宫了。”

“什么?!”

沈妤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父亲不是病了不能去上朝吗?昨日他都走不动路了。”

绿药皱着眉接话:“宫里又来人了,这次还派了太医,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听着吵闹了一阵,然后将军就走了。”

沈妤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刚落地双腿一软。

“走了多久了?”

绿药扶着她的胳膊说:“刚走一盏茶的时间。”

“应该还能追上,”沈妤吩咐:“红翘你先骑马去拦住他,就说是我说的此战凶险千万不要接旨,再给我备一辆马车。”

是她大意了,原本以为只要不让父亲进宫,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可她还是小瞧了沈仲安。

沈家世代从军,却并无爵位在身,沈仲安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军功,在尸海中一步步爬到了将军这个位置,对边关的感情比盛京要深得多。

战事一来,别说起不来床,就是爬他也要爬到边关去。

天刚破晓,马车一路疾驰,追到宫门前,没看见沈仲安,只见到之前派来追人的红翘焦急地等在那里。

“没追上?”沈妤掀着车帘问。

红翘面颊发红,一路策马疾奔过来跑出了一身的汗,“追是追上了,该说的也说了,但是根本拦不住。”

沈妤心头一沉,还没想出办法,旁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她叫自己姐姐,可她分明和江敛之同岁,比沈妤还要大上一些。

流放之地的风沙没有带给她苍老,她面颊红润,想来就算是流放,也有江敛之护她周全,没吃过什么苦头。

女子唇边笑意潋滟:“姐姐,我是林清漓,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过我?”

沈妤点了点头,沿着回廊径直往前走去,边客气道:“林小姐有事吗?”

林清漓抬步跟上,“我知道姐姐对敛之纳我进门一事颇有意见,但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你?让步?”沈妤微微一笑,语气略带嘲讽。

她在心里冷笑,瞧,这就是江敛之口中性情温婉的林清漓,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错,”林清漓微微抬着下巴,脸上有几分傲气,“我父亲含冤而死,如今沉冤昭雪,陛下为了安抚林家,原本准备赐婚,你应当知道既是赐婚,便不可能为妾。”

沈妤笑容若常,“江敛之已有正妻,你也当知道既是赐婚,便不可能赐给江敛之。”

林清漓脸色霎时发白,眼见沈妤越走越远,她小跑几步跟上去。

“你父兄在燕凉关葬送十万大周将士,你可知你能活着已是万幸,你嫁给敛之只会拖累他,让他沦为朝中笑柄。”

沈妤厉声道:“我父兄之事未有定论,陛下都没说什么,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对林清漓本无敌意,同是失去至亲,林清漓的苦她能感同身受,但是提及到父兄便不能再忍。

她步子大,林清漓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赶上她的脚步,“那是陛下仁义,给你父兄留一点颜面罢了,罪臣就是罪臣!他们两条命根本不够偿我十万将士。”

沈妤蓦地停下脚步,她缓缓侧头,凌厉的目光看得林清漓呼吸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声嗫嚅道:“你想干嘛?”

沈妤冷冷地看着她,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林清漓被她身上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怎么会?

她明明听府中下人说过,江少夫人性子最是和善,起初她还不信,这几日偷偷看过沈妤几回,她确实待人宽和,连下人在背后嚼舌根她也置若罔闻。

林清漓一直以为她软弱可欺,怎么如今那眼神,却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林清漓结结巴巴地说:“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你爹冒进,还有传言你爹和匈奴人勾结,结果反被……”

啪——

随着一声脆响,林清漓偏过头去。

“小姐!小姐!”

两声惊呼从丫鬟口中同时响起。

林清漓始料未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妤,早知她在军中长大,不似一般女子,却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你竟敢打……”

沈妤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抵在墙上,将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

沈妤冷冷看着她,“是不是我太过隐忍,所以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忘了我是谁?”

“我是骠骑大将军沈仲安之女,是云麾将军沈昭之妹。”

“我上过战场,杀过敌,砍过匈奴人的头颅。”

“再让我听见你诋毁我父兄一句,我便拔了你的舌头,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随着她出口的每一句,林清漓眼中的恐惧便加深一分。

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脸颊涨红,两名丫鬟在旁边干着急却也不敢上前。

沈妤猛地松开她,垂眸看了一眼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的林清漓。

“你大可去江敛之那里告状,莫说你如今还未进门,就算是进了门,当家主母教训妾室也是天经地义。”

她抖了抖袖子往前去,右手使不上劲,单是这样轮下来已让她袖口下的手微微发颤。

三年了,从未有一刻觉得做回自己竟是如此的畅快。

风雪似乎又大了些。

水榭连廊下,风裹挟着雪粒子在结冰的湖面打着旋儿。

林清漓捂着脖子,双眼死死盯着沈妤的背影,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凭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位子,这个女人却鸠占鹊巢,如今竟敢顶着主母的头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沈妤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便感觉一股大力把她往连廊外撞去。

身体被撞出去的瞬间,她下意识伸手一抓,右手捞了个空,左手似乎抓住了一人的手臂。

两人同时翻出水榭外,砸在冰面上滑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沈妤仰面躺在冰面上,方才剧烈的撞击让她肩胛骨一阵发疼,身侧的女人在痛呼着,岸上两名丫鬟在一声声地喊着小姐。

林清漓翻了个身,爬起来便想往岸边跑。

随着她的动作,沈妤清晰地听见了身下冰面裂开的咔嚓声,裂纹如皲裂的土地般在她身下肆意铺开。

“别动!”

沈妤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身下骤然一空,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冰冷刺骨的湖水如利刃般劈入身体,一张嘴,湖水便灌入口鼻,让人无法呼吸。

“救命,林小姐落水了!”

沈妤不会游泳,想抓到一个借力点,刚抓住破损的冰面,便被胡乱扑腾的林清漓当胸踹了一脚。

自武功被废之后,她便特别畏寒,冬日里衣衫厚重,她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披风,吸了水之后身上便越来越沉。

她听见岸上的呼救声,没有一声为她而来。

也听见湖水翻滚的声音,叫嚣着要将她拖进黑暗里。

她似乎看见江敛之朝着这边飞奔而来,跳下水后朝着这边游来。

她朝着他伸出手,却见那只替她绾过发、描过眉的手,拉住了在她旁边扑腾的林清漓。

他没有选她……

沈妤绝望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手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姿势。

肆虐的风雪似乎停了下来,岸上响起了欢呼声。

她看见江敛之看向林清漓时慌乱的眉眼,也看见他回头望向自己时的漠然。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落水并不是偶然,她若早亡,林清漓便能被扶正,这一刻,她陡然生出满腹不甘。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如愿!

可是无力的身体渐渐沉入黑暗。


谢停舟算是服了。

外面厮杀声震天,谢停舟掀帘看了看。

山上冲下来许多蒙面歹徒,从身手上来看,绝不是普通的山匪这么简单。

对方应该是下了血本,人数众多,胆子倒还真不小,除了灭口梁建方,竟还想要他的命。

谢停舟冷笑出声,走出马车到沈妤身旁,“我来驾车。”

主要是时雨的车技简直一言难尽,再颠下去,恐怕他连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用,外面危险,你先进去。”沈妤说,然后一边驾车一边挥刀架住一个刺客。

这批人身手都很不错,几人围在马车周围将她缠住。

沈妤想了想,把缰绳丢给没有离开的谢停舟。

这下终于能放开来打了,她挥舞着长刀,很快就逼退了袭近的两人。

刀兵相接,长刀竟被砍出一道豁口。

谢停舟好似一点也不紧张,一边驾车还能时不时朝她看上一眼。

“车里垫子下有把刀。”

沈妤将破刀掷出逼退一人,快速滚入车内从垫子下抽出一把刀来。

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刀,便抽刀一个抡劈,“锵”的一声,对方手里的剑顿时断成了两半。

对方愣住了,沈妤也愣住了。

一看才发现是那日谢停舟擦试的那把色泽发红的薄刀。

刀薄成这样,还这么锋利,果然是好刀。

兵器之于武者,乃手足之延伸。

拿到一把好兵刃好比如虎添翼。

沈妤杀得痛快,越杀越勇,已经击退了十几人。

又一个不要命的冲上来,沈妤挥刀与对方接连数招,忽而眼睛一亮,找到对方的一个漏洞。

薄刀从空中划过,不留一点风声,刀剑已经要划破对方的喉咙。

那人绝望地睁大了眼,眼前一切如同慢放,清楚地知道瞬息后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可是,那刀竟忽然远离了,连带着拿刀的人。

沈妤比那人还要震惊,只觉得马车猛地抖了一下向着一侧倒去,她那一刀没砍中人,反倒自己差点栽下车去。

她猝然回头,才发现整个马车已经斜出了山道,四只轮子几乎都悬在外面,只有几匹马还在奋力拖动着马车,想要将马车拖回原地。

她终于在泰然自若的谢停舟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他微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扬起鞭子在马臀上挥打了一下,骏马吃疼越发卖力,后蹄猛蹬。

眼看着就要将马车拖上去,谁知前面的马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倒在地上,脖子上赫然一条刀口。

少了一匹马的拉力,马车顿时又向后滑了一截。

不能再指望马车了,沈妤心想。

只要足尖一点,她就能借力攀上去。

她朝着谢停舟伸出手,“殿下,拉住我的手,我带你上去。”

谢停舟一愣,看了一眼她伸出的那只手。

这么小的一只手,瘦胳膊瘦腿的,还想拉自己?

他丢掉马鞭,准备自己上去。

眼看车已经撑不住了,沈妤见他还不慌不忙,足下一点,准备把抱住他将他掳上去。

谁知就在她动作的同时,谢停舟也动了。

他踩着车辕一跃,两人顿时撞到了一起,在两人震惊的对望中,同时朝着激流落下去。

沈妤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我日!

扑通一声,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刺骨的寒意袭来,也带来了那些午夜也不想梦回的记忆。

沈妤似乎又看见了那样的画面。

大雪、冰湖、江敛之、林清漓,还有岸上的呼救和欢呼……


燕凉关杀声震天。

马蹄声、嘶吼声、哀嚎声破碎地混杂在一起几乎冲破云霄,四方皆兵,处处都是尸骨。

饿了几日的大周士兵在用他们仅剩的力量,拔出战刀去抵抗西厥人的铁蹄和屠刀。

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围剿和屠杀。

沈妤带着一队人马从边缘杀入,劈手夺下西厥人手中的一把长刀,横刀砍倒对方,听见身后孔青大喊道:“姑娘切忌小心,我们去找将军。”

沈妤眼中通红一片,已经杀出了血雾,长刀砍豁了口,她便丢掉再换一把。

双臂本能地挥动着,已经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个西厥人的头颅。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大周士兵愈发显出颓势,边战边往燕凉关退。

沈妤踢中一名西厥士兵胸口,借力翻上马背,凌空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利落地抹掉马上西厥士兵的脖子。

这一系列动作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刀背在马臀上一拍,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往人群里冲,她匍匐在马背上,不时收割掉一个人头。

她奋力拼杀着,可大周仍旧节节败退,身后不足一里便是燕凉关巍峨的城墙,可那里城门紧闭,根本不是他们的退路。

越接近死亡,人类的恐惧便开始占据上风。

有士兵奔向燕凉关,发了疯地拍打撞击着厚重的城门,请求放他们进去,城门却未能撼动分毫。

西厥人在不停地收缩战线,大周残兵不足两万,被困在这片土地上,迎接他们的是最后的绞杀。

胆小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呜咽出声,这声音被寒风一卷,听上去越发苍凉。

沈妤甩掉长刀上的血珠,趁着空隙四下张望,却仍旧没有看到父亲和哥哥的身影。

西厥人发起总攻,成片的西厥人鸦棕色的铁甲朝着城门口乌泱泱地压过来,似是能在顷刻间蹍平这片土地。

所有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也看到孤注一掷的决心。

“再杀他几个西厥人。”

“我们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杀——!”

沈妤感觉自己已经挥不动刀了,一刀下去不再能直接砍断对方的头颅,那人脖颈飙着鲜血,歪着头颅倒了下去。

她浑身脱力,一刀砍掉一人的手臂后,刀尖一立杵在地上。

已经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刀,不记得杀过了多少个人,虎口被撕出了口子,又被她用布条将刀绑在手上。

如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父亲在哪里?哥哥在哪里?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重生绝不是为了再将过去的痛苦重新经历一遍,绝对不是。

可是,谁能来帮帮我,拉我一把就好,我只想让他们活着。

她再也提不起力,单膝跪了下去。

膝盖碰到地面的瞬间,大地仿佛顷刻间震颤起来。

沈妤一手撑着地面,手掌陷入血泥中,仍能感受到手下的震动,并且越来越明显。

“援军!”

“是援军!”

她抬眼望去,铺天盖地的黑甲从南边奔袭而来,在天幕下如浪潮般汹涌而至,卷起的雪浪一层高过一层。

天地在震颤,黑甲队伍奔袭而至,张开两翼,将西厥人纳入了包围之中。

一人忽然高声喊道:“是北临的青云卫!”

“轰隆——”

久闭的城门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无数的黑甲军从大开的城门冲出来,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形势骤然逆转。

对,还没有到认命的时候。

沈妤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借着刀站起来。

她缓缓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在一个西厥人偷袭时抽刀一提,西厥人面上一道血痕,高大的身躯轰隆一下倒地。

沈妤丢下刀,足尖回身一踢,长刀横飞出去瞬间没入了一个西厥人的胸口。

她随手捡起一把刀,再次杀了进去。

城门高耸入云,鸦青色战旗立在顶端迎着长风猎猎翻飞,上面缀着一朵淡青色的云。

谢停舟望着城下,被风吹得微眯了眼睛,越发衬得眉眼疏冷。

副将立在身侧一眼不发,可面色已经沉得可以拧出水。

真狠啊,十万大军被堵在关外,饿着肚子成为西厥人刀下待宰的羔羊,西厥人把大周的士兵当牲口杀,那可是随着沈仲安上过刀山的军士。

“咦。”副将常衡撑着女墙伸长了脖子,定睛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声:“嚯,好小子,沈仲安军中竟有这样的人,这刀用得好啊。”

谢停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里占据高地,战场动向一目了然,没太花功夫便看见了那个人。

实在是万军之中那人太过抢眼,抽刀必见血,三步杀一人,所到之处西厥人横尸脚下,如一把利刃,势如破竹地避开了敌军。

那人立在乱军之中,左右手各执一刀,敌军长刀劈下,他左手格挡,右手反手一抹,瞬间割掉了一人的脖子。

献血喷溅而出,那人浑身浴血,犹如在地狱的血池里浸过一遭。

长刀砍得卷了刃,他便换上一把,却从不曾停下。

谢停舟帐下也有功夫好的,但是没这人这么不要命。


她知道最大的可能便是人已经没了,或许被埋在尸体下面,或许已经被砍得没了人形,但她根本不敢往这方面想,只要一日没找到尸首,她就只当沈昭还活着。

这一找也不是全无收获。

她在伤兵营里见到了受伤的尤大嘴和杨邦,尤大嘴轻伤,杨邦伤重一些,身上挨了好几刀,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狗日的博达,”尤大嘴唾骂道:“北临世子就该杀过去,烧他们的土地,杀他们的亲人。”

“管好你这张大嘴,”杨邦躺在床上虚弱地说:“你这条命都是世子捡回来的,就别指挥别人该怎么做事了。”

沈妤垂着头,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大军不继续进攻是对的,再往北作战更难。”

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军帐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尤大嘴抹了把脸说:“阿虎他们都没了,我眼睁睁看着西厥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呜呜——”

他这一声像是个引子,不一会儿帐子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都是七尺热血男儿,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没哭,却在这样的惨烈下忍不住泪。

沈妤撑着腿缓缓站起来,这几日她觉得压抑得厉害,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

父亲和哥哥的仇还没有报,始作俑者还躲在背后逍遥快活,他们怎能瞑目?

她不能再继续听这些丧气的话,否则她怕自己会疯,她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像梦里的父亲一样拉她一把,替她指明前进的路。

从伤兵营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停下来才发觉自己走到了父亲停尸的营帐外。

燕凉关的冬日太冷了,尸体停灵多日也不会坏。

上辈子她千里迢迢从盛京赶来扶灵,这辈子,她想按父亲的心愿将他葬在关外,沿着石马河顺流而下,爹和娘便能团聚了。

营帐前守着士兵,她进不去,于是一撩衣摆,在帐前跪了下来。

“爹,我替您守灵。”她在心里轻声说。

虎帐的灯光一直亮到第二声暮鼓声响起。

几名副将在谢停舟帐中谈完事,陆陆续续走出来。

常衡在最后没走,说:“盛京那群孬货,打仗的时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如今打完了八百里加急倒是来了。”

谢停舟两指压了压眉心,“河州陆氏的动向如何?”

兮风回道:“陆氏之前送粮来被梁建方压在城外不让进,如今粮草都已进城,陆氏当家人没来,但是他们主事的说想要见一见殿下。”

常衡道:“殿下哪能是区区商户说见就见的?”

谢停舟横眉看去,“若不是梁建方封城,你口中的区区商户能救下数万将士。”

常衡自知失言,埋着头不敢说话了。

帐门口帘子忽然掀开,季武探了个头进来,“老常,外面有人找你。”

常衡对谢停舟行礼退出去,帐外的声音隐隐传来。

“将军,您让我们照看的那个人,可他实在不是个消停的,这才刚能下地呢,白日里就在伤兵营里转悠了一圈,这么冷的天又跪在那里,肯定得跪出病来了。”

常衡说话间嘴里哈着气,“那小子有病是不是?他没事跪什么跪?”

大夫解释道:“他是沈将军的兵,跪的是沈将军的灵帐。”

“这么忠心,至少得是个亲兵吧?”

“那您看……”

帐帘再次掀开,兮风托着帘子,谢停舟从里面走出来,径直朝沈仲安停灵的帐子走去。


沈妤摇头,“我不确定,或者说我不确定内奸是不是只有梁建方一个。”

谢停舟视线微垂,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攥紧了拳头骨节绷得发白。

“梁建方已被我收押,待甘州事了押入京中候审,你还有什么要上报的?”

沈妤垂眸盯着地面,“沈将军曾向盛京发了数封急递,但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她不能把话说太全,因为不确定眼前的人是敌是友。

谢停舟道:“此事牵连太广,急递到没到盛京是一码事,若是到了兵部是谁压下来又是另一码事。”

修长的手指上卡了一个黑玉扳指,衬得他肤色如玉,他转动了两下扳指,缓缓俯身,灯光下的影子瞬间将沈妤笼罩在内。

“你不信任我。”他看着她缓缓说,不是疑问。

是的,他说对了。

她如今确实不信任他,或者可以这样说:她不知道如今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谢停舟到得太及时了,从北临封地带兵北上,哪怕是轻装状态下的急行军,也需要提前十日出发,才能在最后那一刻赶到。

上一世谢停舟带着青云卫赶到时,已经是在西厥破城甘州被屠的数日后。

问题是,这一次他又是如何能未卜先知?

他会不会也是这其中的一环?

谢停舟的眼神如鹰隼般,他具有超强的洞察力。

和这样的人对峙,最不明智的行为就是自以为聪明的周旋。

“殿下,”沈妤淡然道:“我没有盟友,所以我不敢轻信任何人。”

谢停舟靠了回去,唇角弧度淡薄,“显然我的筹码比你更多,而你可以失去的东西比我少了太多。”

沈妤抿了抿唇,是啊,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她险些就要被他这句话给蛊惑了。

谢停舟像是一只散漫的鹰,将猎物逼至角落后却不发动猛攻。

“在甘州事了之前,你还有很多时间考虑,时、雨。”

出口的那声名字让沈妤心口震了震,方才她真的感觉自己成了他手底下的猎物,他并不急着收网,而是看着她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走进去。

“下去吧。”谢停舟没等她说话便开口。

沈妤起身往外走,视线不经意扫过帐内的一个翘头衣架时,她脚下步子一缓。

那衣架上搭着一件墨色的外袍,袍摆绣了暗色云纹,而这件外袍,正好缺了一截袖子。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自己的袖口。

那块布原来是谢停舟的衣袖吗?可是又怎么会到了她的手里?

谢停舟抬眼看去,唇边一笑,“你是想问为何衣裳缺了一截袖子?不过我倒想问你为何会管我叫爹。”

她叫他爹?什么时候?

沈妤震惊地朝他看去,正好撞见谢停舟脸上的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柔和了许多,明明那么凌厉冷淡的一个人,带笑时竟有几分浪荡和不羁。

沈妤出去了,谢停舟脸上的笑容渐收,“派人跟着他,他应该有一些内幕消息。”

兮风领命,“是,殿下。”

帐外燃着两丛篝火,几名将士围坐在四周吃着烤土豆。

见沈妤出来,常衡冲她招手,“过来过来。”

沈妤走过去,常衡抛了个滚烫的土豆给她,她连忙接住,用袖子包了拿在手里。

常衡上下打量着她,“你小子这一身功夫在哪儿学的?”

“跟在少将军身边学的。”沈妤说。

“过来坐,”常衡啃了口土豆,烫得他直呼噜,“你小子的命算是我救的,好了之后到我那里报道。”


正想着,那人就睁开了眼。

沈妤刚醒来是懵的,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谢停舟的脸。

房间里就这么一张窄窄的木板床,她实在是困极,只能他挤在一起睡。

她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谢停舟鼻梁蓦地一痛,被他的脑袋撞了一下,疼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抱歉。”沈妤看着捂住鼻梁一脸怨怼的谢停舟,亏心地说:“你好些了吗?”

谢停舟怀着一股气闭了闭眼,不想回答她。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他和时雨简直就是八字相冲,先是落水,落水后又被她砍了一刀,如今鼻梁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哪里?”

沈妤下床去给他倒水,老实回答,“一户农家,爷爷收留了我们。”

谢停舟道:“刚认识就已经攀上亲了?”

沈妤把水递给他,小声嘀咕,“那是我讨人喜欢。”

谢停舟:“……”并没有。

屋外响起了狗吠声。

沈妤跑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看见老人踩着霞光回来,手里拎着两只野鸭子。

“爷爷你回来啦。”

老人看见她就笑了,“睡醒啦小雨,我打了两只鸭子,晚上给你哥哥补补身子。”

沈妤笑着点头,“谢谢爷爷。”

准备跑去帮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祖宗。

回头看见谢停舟正看着自己,拿着碗的手搭在膝头上,一只手撑着床板懒洋洋坐着,简陋得离谱的农舍竟也叫他衬成了世外之地。

“哥哥?”谢停舟挑了挑眉。

沈妤说:“无奈之举,不然不好解释。”

“我倒是没什么,”谢停舟转了下手里的碗说:“只不过当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没有好下场,因为,”

他看向时雨,“他们都死了,没死的也残了。”

沈妤听过一些传言,北临王子嗣不丰,原本有四个儿子,死了只剩谢停舟一根独苗。

对外声称不是意外就是病死,但是沈妤知道这里头多半是有点问题。

寻常人家有个几亩地或是三两店面地还要争一争家产,更别提谢停舟这样的王侯之家。

就拿当今的同绪皇帝来说,皇子是生了十好几个,如今活下来的不过六七个而已。

但这不是沈妤关心的问题。

她淡定地指了指床上的衣服,“你身量太高穿不了爷爷的衣服,我把你的里衣烤干了,破的地方是……是我给你缝的,你只能先将就一下。”

“我去帮忙。”沈妤转身离开。

“等等。”谢停舟道。

“嗯?”

“把你的脸洗干净。”

沈妤身体一僵,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是因为在军中总被说娘娘腔,看起来不够英武,所以……”

“不够英武是把脸涂黑就行的?”谢停舟上下打量他一番,“多吃饭,再长高点。”

沈妤:“……”

谢停舟不再看她,拿起衣服却顿住,衣裳的破口子缝得七歪八扭,线也不是同色的,如同一根蜈蚣爬在衣裳上。

怪不得时雨方才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讲究惯了的谢停舟一时想不定是穿还是冷着。

半晌才吐了口气,把衣服穿上。

出门时看见他正和老人有说有笑,老人做饭他坐在灶台后面烧火。

之前不知道他脸上涂了些什么,黑不溜秋的,如今已经洗干净了,五官还是之前的五官,白皙的肤色衬得他面容秀美,带着几分英气。

村子里一共有七八户人家,这里靠着村边,旁边有一棵大树。

谢停舟站在门前。

一只苍鹰从天边飞过,晚霞正盛,一缕缕炊烟和霞光融汇在一起,谢停舟竟在这一刻品出一丝难得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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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一笑,又道:“况且我一看夫人相貌,就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婆母,以后我嫁过去肯定能相处得特别好,咱们还能时常一同出门逛街。”

逛街?

一听这词,江夫人脑子中就浮现出她拉着个瘸子出门的画面,周围众人对其指指点点,以后还让她在夫人堆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行不行,这桩婚事一定不能成。

江夫人抬手抚了抚额,皱着眉道:“今日外头风大,恐怕是吹了风,我这头怎么忽然就疼起来了呢。”

身后丫鬟会意,刚准备上前。

“我来,”沈妤将袖子一撩,“夫人您别看我腿瘸,但是我按摩的功夫可好了,奔宵头疼就是我治的。”

“奔宵是谁?”江夫人随口一问。

沈昭握拳抵在鼻下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意接话,“奔宵是舍妹的爱马。”

江夫人眉毛抽搐了下,差点没给她气死,居然拿马来和她比。

沈仲安瞧了一会儿,唯恐沈妤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试探着问:“那这门婚事可要定下来?”

“不急不急,”江夫人连忙接话,一只手臂被沈妤拉着拨也拨不开,被她扯得生疼。

“这件事还没跟我家老爷提过,今日只是来通个气,回头还是要和他先商量一下再说。”

江夫人又找了不少理由,把信口开河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沈仲安点了头,连忙带上丫鬟离开。

“夫人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表演才艺呢?我拎大缸的功夫可好了。”

江夫人走得急边说:“不用了,留步。”

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妤瘸着腿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真不知道她一跛一跛地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江夫人唯恐被她拉住,越走越快,连仪态都不顾了,经过一道门槛时直接绊得扑在地上,旁边丫鬟一左一右扶起她几乎是是将江夫人架着逃难似的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江夫人感觉已经没了半条命。

看着人走远,沈妤渐渐收了笑容。

上辈子父亲和哥哥出征是在九月初十,算起来也没几日了,这辈子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去边关。

便是这几日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沈妤边想边往回走,刚到门口,便看见沈仲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下。

“简直胡闹!”

若是在上辈子,这种场面沈妤定是吓破了胆,但是重活一世,连盛怒中的父亲她也是十分想念。

沈仲安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将把瘸腿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我看你以后就别嫁人了,当个老姑婆算了。”

“不嫁最好。”沈妤小声地说:“我就想在爹身边当个老姑娘。”

练武之人耳力好,这句话没能逃过沈仲安的耳朵。

这话让沈仲安骂都无从下手,四下张望了一圈,随手抄起个东西佯装要揍她。

沈妤连忙躲到沈昭身后,探出个脑袋说:“大哥,爹要揍我。”

沈昭笑着说:“奉劝你赶紧认错。”

“爹,我错啦。”

猛地被人抱住,沈仲安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

沈妤抱着沈仲安,只觉得还能听到父亲骂她真好,还能看见哥哥真好。

自沈妤十二岁之后,便不太与他亲近了,如今她忽然这样,沈仲安只觉得心口发软,深深叹了口气说: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沈妤用力点头,抬起眼皮看见了旁边哥哥沈昭,松开父亲又上前抱住哥哥的胳膊。

沈昭低眉敛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上哪儿学的这么一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沈妤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无师自通。”

正厅与偏厅间隔着黑漆葵纹隔扇,门廊上还装了珠帘。

沈夫人从头到尾看完了厅上的一切,铁着脸离开,行至抄手游廊才道:“看见了吧,咱们母女俩就是外人,他们才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三口。”

沈仲安原配是河洲商户陆氏的嫡女,说是商户,却也不是普通商户能比的,陆氏商户遍及大周。

而她是沈仲安的继室,沈仲安原配早亡,诚安候为了拉拢他,便将诚安候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嫁给了沈仲安,便是现在的沈夫人。

虽然沈仲安待她也算相敬如宾,但半路夫妻哪有一路扶持过来的情意,只能说凑合着过吧。

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不过担着将军夫人这个名头,难免心生怨念。

沈嫣垂着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好歹在你爹面前露个脸,否则他沈仲安怕是已经忘了这个家还有一个女儿。”

沈嫣咬了咬下唇说:“父亲没忘,昨日还同我说了好些话。”

沈夫人嗤笑道:“你没瞧见她沈妤在你爹面前那模样,你在你爹面前畏畏缩缩,就你这样靠什么和沈妤争?”

沈夫人说得沈嫣心烦,她难得出声反驳,“我不和姐姐争,姐姐待我好,但凡有好东西都紧着我。”

“紧着你?”沈夫人摆手让下人退开,“她不要的当然给你,哪次河洲送东西过来不是她先挑?挑剩了再给你?”

“那是姐姐的外祖母,不是我的,送来的东西原本就没我的份。”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就差指着沈嫣的鼻子骂了,看着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小姐,我们回吗?”丫鬟问道。

沈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正厅的方向,眸中有些许黯然,“回吧。”


“小子,军营里可不是你这种瘦田鸡混饭吃的地方,要拿功夫说话。”

尤大嘴在沈妤身后伸着脖子喊道:“他在战场上杀了几百个西厥人,你行吗?”

屠四听说过他,但那都是传言。

他是山匪出身,当初军中还传他那山上有几千号兄弟呢,其实压根没那么多,可见传言容易夸大其词,也不可尽信。

况且再看眼前的瘦胳膊瘦腿,怎么看都不是能在战场上砍几百个人的体格,被几百个人追着砍还差不多。

屠四把刀收回鞘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妤,“吹牛逼谁不会,军中得拿实力说话,你敢和我比一场吗?”

“有何不敢?”沈妤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屠四嘲讽道:“好,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吃饱饭再比,未时正,咱们校场见。”

屠四带着几人乌泱泱地走了,连原本该领的饭食都没拿。

领完饭食回去分发,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上饭,肉饼都已经冷了。

几人围坐在帐子里,尤大嘴把自己的肉饼递给沈妤,小声说:“你多吃点儿吧,下午还要比武。”

杨邦靠着墙喝肉汤,闻言问道:“比什么武?”

尤大嘴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我就不该接那句话,”尤大嘴悔恨万分,“不然他也不会想起来找你比试。”

“那你接什么?”杨邦问。

尤大嘴说:“我那是想着先威慑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不接受威慑。”

尤大嘴也是听的传言,没亲眼见过沈妤砍人,但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那个连砍三百人的肯定不是沈妤。

瞧这细胳膊细腿的,那脸小的一拳就能锤烂似的。

他后悔了,要不是自己逞能说那一句,屠四估计也不会找山炮儿比武,自己这是给他揽了个瓷器活啊。

“那个屠四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我看要不还是别比了吧?”尤大嘴说。

杨邦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山炮儿。”

沈妤一时都没反映过来山炮儿是谁。

尤大嘴苦着脸,“若是到时候扛不住,你就直接认输,输了不丢人,还是命比较重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邦不以为然,“咱们山炮儿差哪儿了?”

说完打量一番沈妤,不太确定地补了句:“除了……略显瘦弱。”

沈妤:“……”

时间接近未时正,沈妤姗姗来迟。

尤大嘴跟在沈妤身后,非要来给他打气,就连杨邦都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跟来。

校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在擂台四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沈妤一脸淡定,倒是尤大嘴在背后小声说:“我明明没声张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你没声张对方就不声张吗?”杨邦呛声。

比试还没开始,屠四就已经料定了自己会赢,这种长威风的事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一个中午就传遍了军营。

待他们走近,擂台下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尤大嘴和杨邦跟在沈妤后面走进去,两侧人群个个身材魁梧,压迫感十足。

尤大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北临世子平日里都给这些人吃的什么?怎么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壮实。”

沈妤平静道:“北临王御下甚严,对从军要求本就高,能进入谢……世子麾下的都是军中佼佼者。”

说话间,沈妤已经停在了擂台前。

屠四站在擂台上,垂着眼蔑视地看着她,嘲讽道:“这么晚,还以为你吓得不敢来了呢。”

“怎会?”沈妤道:“无需热身,自然不用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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