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比夜色还沉,唇角却噙着笑。
大理寺少卿裴衍的玉带钩压着猩红官服,像道新鲜的血痕。
苏璃的刀已抵住他咽喉:“少卿大人夜半扮鬼,也不怕真成了鬼。”
裴衍不退反进,刀锋在皮肤上压出浅痕:“令尊苏明慎若在世,该教你用针,而非用刀。”
记忆突然劈开风雪。
十二岁的苏璃缩在太医署药柜后,看父亲用银针试毒。
废太子咳血的帕子堆在案头,父亲眉头越皱越紧:“殿下这症状……不似肺痨。”
三日后,东宫送来鸩酒。
“苏明慎谋害储君,判斩立决,女眷充为官婢!”
刑场上,刽子手的刀映出她哭肿的脸。
母亲把祖传玉牌塞进她嘴里:“咽下去!
苏家总要留个知道真相的人……哐啷——”瓷碟砸地的声响唤回神志。
苏璃的刀又进半分,血珠顺着裴衍的喉结滚落:“少卿是想试试,我这刀有没有苏家针法快?”
裴衍轻笑,指尖忽然弹出一枚银针。
苏璃后仰躲闪的刹那,他已旋身坐到停尸床上,靴底碾着那撮金箔:“平康坊的花魁,户部侍郎的马夫,万年县捕快……这些死人指甲里都有宫里的东西。
苏姑娘觉得,是狐妖成了精,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鬼只会杀人,人才会灭口。”
她甩刀入鞘,抓起芸娘的红衣细看。
衣襟内衬用金线绣着缠枝纹,扯开线头,赫然露出半枚褪色的凤凰图腾——缺了眼珠的凤凰。
裴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图腾,他在前太子妃的遗物中见过。
“苏姑娘可知,上一个查废太子案的人……”裴衍话未说完,义庄木门轰然洞开。
黑衣人影如蝙蝠倒悬檐下,袖箭寒光连成星雨。
苏璃掀翻停尸床挡箭,腐尸的腥气混着铁锈味炸开。
裴衍的剑光绞碎三支弩箭,第四支却擦着苏璃耳畔掠过,钉入她身后的药柜。
“闭眼!”
裴衍突然揽住她腰身撞向墙角。
苏璃后脑磕上青砖的瞬间,听见剑刃入肉的闷响。
温热的血溅在眼皮上,裴衍的气息拂过耳际:“现在信了?
狐妖索命是假,有人要你的命是真。”
黑暗中有火星一闪。
苏璃摸到袖中火折子,猛地掷向药柜。
晒干的艾草轰然燃起,火光中映出来袭者腰间的鎏金铜牌——羽林卫的狼头徽记。
浓烟灌满义庄时,裴衍攥